膠著了兩天多之后，美國本土電動汽車電池生產商A123系統(tǒng)公司（A123 Systems，下稱“A123”）破產資產整體招標出售終于在美國時間12月8日塵埃落定：A123最終選擇了中國萬向集團（下稱“萬向”），后者以2.566億美元贏得A123除政府合同之外的所有資產。
從結果來看，萬向的出價與獲得的資產，都和此前規(guī)劃的不相上下。自從萬向與A123在8月份簽訂高達4.65億美元的戰(zhàn)略投資協議以來，其鎖定的資產始終是A123的所有資產，為了繞開國家安全等問題，萬向在收購標的中，主動剔除了包括軍工業(yè)務在內的政府合同資產。
12月9日，萬向美國公司總裁倪頻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從8月份以來，萬向對于A123資產收購的方案及安排就沒有變過，我們對A123的認同和承諾也沒有變過。”
A123曾在10月宣布破產，并計劃將其汽車業(yè)務出售給美國江森自控（Johnson Controls）。但萬向在11月重新發(fā)出收購整體資產的保密提議，并最終拿下該案。
中途“攪局”的江森自控，則在9日當天發(fā)布聲明，宣布正式退出對于A123破產資產的競拍，并稱原因是“拒絕出比萬向更高的價格”。
而在最后時刻進入公眾視線并競購能源存儲部分資產的日本電氣公司（NEC）和德國西門子公司，也隨著萬向贏得競拍而落敗。截至發(fā)稿，這兩家公司沒有發(fā)表相關聲明。
該競拍結果還需要等到11日美國特拉華州破產法庭召開聽證后的最終批準。
此次收購將包括A123已收到的美國能源部的1.3億美元政府補貼。因此，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的審查和美國政府的批準也是必要條件。倪頻此前表示，因為萬向的收購不包含相關政府合同，美國政府的審批也應該只是一個程序問題。
競拍一波三折
盡管萬向在競拍前信心滿滿，但現場仍然出現了一些意外。
一位接近本次投標的知情人士向本報記者透露，在投標開始時，萬向最終被選擇為領先競標方（primary/leading bidder），其目標資產與江森自控有部分重疊。此前被設定為底標的江森自控，則沒有及時遞交相應的標書。
在此次競拍中，江森自控作為“假馬競拍”（stalking horse）者參與，希望以1.25億美元購得A123公司的汽車業(yè)務。按照要求，占有該種身份的競標人，需要提供其作為領先競標方的標書，促使競拍往下進行。
假馬競拍是指競標者提前競購資產，鎖定最低價格，其余競標者則需要在此基礎之上出價。作為保護，一旦江森自控沒有贏得他所要的標的資產，將得到大約250萬美元的“分手費”。
而在原先設定的競拍日（12月4日），所有競拍參與方都在等待江森自控的底標文件，但后者遲遲沒有處理好，并最終宣布退出競購。
“實際上江森自控大多數時間應該在和NEC進行協調，他們兩者分別競標A123不同的資產。”上述知情人士透露，“NEC的舉動也讓人意外。”
據悉，早在11月初，萬向與江森自控已經成為此次競拍的合格參與者，外界傳言相互作為競爭對手的NEC和西門子，將有可能加入競拍，但這兩家始終保持低調，沒有在公開場
合正式表達該意向。
此后根據媒體報道，NEC多次前往A123進行盡職調查，旨在拿下其能源電力方面業(yè)務。根據上述知情人士，在最后的競拍中，NEC派出十多人團隊，對這部分資產出價約1.25億美元，高出所有人的預計，似乎志在必得。
江森自控和NEC來回協調并沒有能夠改變最終格局。有意思的是，江森自控和NEC競購A123資產的價格加總后在2.5億美元左右，與萬向最終贏得競拍的2.566億美元相當。
“很明顯萬向不是贏在出價上。”上述人士認為。
布局“有利地位”
此前本報曾引述知情人士分析，認為從各路文件對照來看，萬向對于收購A123成竹在胸，可能早在8月份簽署第一份協議的時候，萬向已經對現在的局面有了預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詳見本報11月14日報道）。
目前的結局印證了這種分析。江森自控之所以最終退出競購，恐怕和萬向在該案中所處的“有利地位”不無關聯。
8月16日，萬向與還沒有宣布破產的A123簽署戰(zhàn)略投資協議，萬向同意首先出資2500萬美元無條件過橋貸款，在滿足一定注資條件后繼續(xù)提供5000萬美元貸款。而后萬向還將以2億美元購買A123的8%高級擔?？赊D債。
另外，雙方還約定，和過橋貸款和可轉債生效的同時，萬向將獲得一批認股權證，啟用現金行權將使得萬向繼續(xù)向A123投資1.9億美元。
倪頻此前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經表示：“后面所有的步驟，是和當時（8月份）簽的這份協議密切相關的。”
此后，盡管江森自控一度希望為A123提供總額在7250萬美元的“債務人持有資產融資”（DIP financing），卻在10月26日宣布放棄DIP債權人的角色。
江森自控動力方案（Johnson Controls Power Solutions）總裁艾利克斯·莫里納若里（Alex Molinaroli）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江森自控選擇不做DIP債權人，是為了避免萬向采取可能的“具有威脅性的法律行動”，從而延遲競拍過程。
君合律師事務所美國合伙人郝勇曾向本報表示，DIP融資是保證債務人持續(xù)經營而在破產階段提供的特定貸款，具有最優(yōu)先債權人的資格。
也就是說，在提供7500萬美元貸款后，萬向實際上已經鎖定了A123的資產，即便競標失敗，貸款仍然將優(yōu)先得到償付，同時還將有可能針對其獲得的認股權證行權。
上述知情人士分析認為，這對于江森自控和NEC等或具有一定的威懾力即便贏得競拍，后續(xù)仍然和萬向有扯不斷的關聯，其收購成本也會水漲船高。
資產價值幾何
早先有分析認為，江森自控的加入，無異于幫助平衡了美國國內的輿論力量，使得萬向收購A123沒有因為國家安全等問題遭到直接拒絕。盡管此前有參議員和其他團體對此表示抗議，但目前沒有跡象表明，美國政府將對此次拍賣的結果說不。
根據A123的公告，萬向出價中沒有囊括的位于美國密歇根州安阿伯市（Ann Arbor）的政府合同資產，將被位于伊利諾伊州伍德里奇（Woodridge）的能源企業(yè)內維塔斯系統(tǒng)（Navitas Systems）以225萬美元收購。
為了贏得該案，萬向從8月開始投入至今，加上此次競拍規(guī)模，總額超過3億，今后可以預期的投入將會更多。問題是，這筆買賣是否值得？
莫里納若里表示：“盡管A123的汽車和政府資產對于江森自控的資產組合互補，并且符合我們的長期目標，但萬向的出價超過了江森自控認為的那些資產的價值。”
根據A123最近一份截至今年6月的財務報表，盡管A123資產在4.95億美元，但其第二季度虧損8300萬美元。宣布破產前，該股票一度在13美分附近徘徊。2009年9月上市后，該股票曾一度翻番，高峰在20美元左右。
A123在12月9日的聲明中表示，由于萬向目前的收購金額低于A123的所有債務，因此公司不認為股東將得到任何彌補，其股價已經失去價值。
但萬向收購A123的態(tài)度始終如一。這已經是萬向今年第五個在美國市場的清潔能源投資案了。
在收購順利完成后，萬向將獲得A123的汽車、電網和商業(yè)資產，包括其所有技術、產品和客戶合同，以及A123在密歇根州、馬薩諸塞州和密蘇里州的工廠設施。同時，萬向還將獲得其在中國的陰極電池制造業(yè)務，其在與上汽集團的合資企業(yè)上海捷新動力電池系統(tǒng)有限公司的股份權益。
倪頻強調，新能源是萬向的主要策略之一，A123這個項目從戰(zhàn)略上與萬向的發(fā)展計劃相符合。
根據破產法庭的日程，12月11日聽證后，萬向將在明年1月14日前支付收購金額，此后到4月間，將召開四次聽證以確定債權人補償問題等。
